「難道是雷猛和蒙放給我下毒了?」柳鳴死死咬著牙齒,勉強扶著身旁的樹木轉過身來。
出乎他的意料,不遠處,雷猛和蒙放也和他一樣,跌倒在了地上,臉上表情猙獰無比,脖子上根根青筋爆現,臉上皮膚漲紅,似乎也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。
「是花粉有毒!」柳鳴悚然一驚,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,急忙閉住呼吸,強忍著身上的劇痛,連滾帶爬的朝著花叢反方向爬去。
好在他原本已經走開了一段距離,強撐著又走開一段後,鼻子里已經聞不到那奇異的花香了。
不過,他這一番運動,身體上火燒一般的痛苦又加劇了很多,彷彿每一根骨頭被泡在了油鍋里一般,最終一頭栽倒在了地上,身體不規則的抽搐著。
火燎般的痛苦,即便是柳鳴意志堅強也有些承受不住,意識開始恍惚了起來。
不知怎麼,柳鳴此刻腦海之中忽然浮現出了剛剛看到的鮮紅花叢,一股極度渴望的情緒當即瘋狂從心頭湧出,使他恨不得立刻撲進那花叢之中。
「不好!」
柳鳴腦海之中殘留的一絲清明,讓其立刻明白了花粉劇毒的厲害。
原本栽倒在地上的身體,不知哪裡來的力氣,讓其勉強爬了起來,轉身往花叢方向跑去。
不過他剛剛跑出幾步,又噗通一聲的跌倒,只能用殘意志控制住了自己身體,盤膝坐在了地上。
此刻,柳鳴整個臉部已經完全猙獰了起來,五官擠在一起,唯有雙眼還明亮如昔。
他正運用一心二用的神通,將精神分成了兩半,一半主宰身體,另一半強行進入休眠。
每當身體的痛苦使得精神快要崩潰之時,他立刻換上另一半精神,使得快要崩潰的精神力得到一絲喘息之機。
如此輪番換過,時間一點一點過去,柳鳴混亂的眼睛和耳鳴的聲音也讓他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力,不知道過了多久,彷彿幾刻鐘,又彷彿幾天,全身火燒般的疼痛才驟然消失不見。
這疼痛來得快,去的也快,從疼痛減輕到疼痛消失,僅僅過去了不到數個呼吸,彷彿先前的經歷,全是一場噩夢一般。
他喘息著站了起來,身體還酸麻的厲害,不過也可以站起來了。
「對了,雷猛和蒙放呢?」柳鳴朝著花叢方向望了一眼,那兩人倒地的地面上一片狼藉,不過一片雜亂的腳印卻是朝著花叢里去了。
他們二人距離花叢太近,沒能及時離開花粉擴散的範圍,也沒有分心二用的神通,自然無法倖免。
「唉……」柳鳴長長的嘆了口氣,雖然知道這兩人對自己不懷好意,不過死在這詭異的花叢之中,還是讓他嘆息了一聲。
搖了搖頭,柳鳴在原地休息了一會,繼續往前走去。
可能是靠近花叢的緣故,花粉毒將附近的叢林之中的毒蟲妖獸全都驅逐了出去,倒是讓柳鳴行動方便了很多。
他小心的走在花粉擴散的範圍外,慢慢繞過了花叢,繼續前行。
……
兩日後,內島中心區域,樹木長得最為蔥鬱的地方,一個身著破爛粗布衣的少年出現在幽深的叢林中,臉上一道道污泥和被荊棘劃破的傷口,背上還四條封著血瘀的傷口,不知是何種厲害的妖獸之爪所留。
此子正是柳鳴。
他繞開了那詭異的花叢,又遭遇了數次危險,才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裡來。
當柳鳴撥開最後幾株擋住視線的草叢,面前出現了一片看似平靜的湖泊。
整個湖面藍得發紫,湖水有些粘稠而油亮,好像是種特別的液體,顯然非尋常的湖水。
湖面寂靜無聲,四周是連綿的黑色山峰,山脈中有一條條深淺不一的縫隙,看上去好像是一張巨大的皮膚上生滿了皺紋。
而某座山峰上有一處尖口,湖上液面正是由此尖口流注其中。沿著尖口望去,其上一簾銀色的白練垂掛,白練源頭煙霧繚繞,流光溢彩,竟如仙境一般。
此地如畫中一般柔美和諧,一切恍如睡夢之中。
柳鳴目光緊鎖,四下打量不停,按照距離推算,眼前的湖面應該便是內島的最中心所在,自然不敢有絲毫放鬆。
當下,他一邊小心隱藏行跡,一邊沿著湖岸搜尋了起來。
他稍微靠近湖面,這湖水竟升出一股陰寒之意,這讓其心中一動,折下一根枯枝讓前端在湖水中淺淺一點後,又飛快的收了回來。
只見枯枝前端,赫然已經覆蓋了一層白色的寒霜。
柳鳴倒吸了一口冷氣。這湖水竟然如此奇寒無比。
他急忙退後十來不,遠離湖面而行。
湖邊是連綿的山峰,大多是堅固的石頭,少有泥土,所以這裡的樹木生長的到不是那麼茂密,行走並不費事。
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之久,柳鳴一路採摘到了一些藥草後,一處橫向峽谷擋在了他的面前。
說是峽谷,其實是個一座高山與平底接壤的一片凹下去的地方形成深溝。對面的高山斜坡高高往上延伸,光滑的山坡上密密的長著些黑赫赫的毛草。
此山山體東高西低,越往西山就斜緩緩的變得細小,遠遠看去到像個鼻樑。
峽谷下面是一條小溪,裡面自然也是陰寒無比的湖水。
小溪有數丈寬,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壁,實在不好直接跳躍過去。
柳鳴只好沿著峽谷朝深處走去,奇怪的是的,隨著山越來越高,這峽谷也越來越深,下方的溪流非但沒有變窄,反而越發的寬闊了。
突然,峽谷一轉彎,山谷的側面出現了一個拱形的大洞,而前方是一段懸崖。
柳鳴眉頭一挑,慢慢靠近了洞口附近。
這洞口寬高十幾丈,洞壁四面長滿了暗青色毛草,此草尖而長,硬而薄,被洞中的陣陣暖風吹拂著,一波向前一波向後輪流轉換著。
他伏在洞壁上探頭而看,一陣陣暖風吹過來吹過去,裡面明顯感覺到來回交替吹拂的風力。
柳鳴抽動了一下鼻子,山洞之中隱隱有一股濃濃的檀香氣息,隨著暖風傳了出來。
「難道……」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仙草兩個字。
想到這裡,柳鳴深深吸了口氣,側身趴下貼在洞壁的內側,緊抓洞壁凹凸不平的石塊,乘著風力往裡的方向,腳下一用力跳進了山洞之中。
洞壁向內平展,深不見底,往內七、八丈,洞口處的光亮逐漸消失,裡面慢慢變得黑乎乎一片。
他雖然心跳加速,卻沒有魯莽的衝進洞去。
這裡實在有些詭異。不論那詭異一出一進來回的腥風,就連洞壁和腳下的泥土好像也在慢慢的動蕩,讓柳鳴隱隱有一絲不安。
但他腦海中乾叔的臉龐一閃而逝後,咬了咬牙,還邁步朝洞內走去。
往裡走了一會,洞口的光芒已經完全消失了。
柳鳴手在背上的包裹里翻找了一陣,取出了一塊白色的石頭,表面散發出了淡淡的白光,雖然十分微弱,但足夠用來照路了。
洞很長,柳鳴走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,一路除了遇到幾隻鼠類的動物和不時出現的泥潭,並沒有碰到太大的危險。
山洞的走勢,隱隱是通往地下的,周圍的空氣也漸漸潮濕了起來。
便在這時,柳鳴發現洞的遠處那一頭有一點微亮光芒,像遠天里一顆微弱的星星,在風中閃爍不定,空氣中的清香也越發濃郁了。
柳鳴呼吸一粗,腳步頓時加快了一些,並一翻手,將骨刀拔了出來。
隨著向光亮處慢慢的靠近,他步伐驀然放慢了許多,顯得萬分小心。
不多時,光源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,是一塊泛白的巨石,頂端赫然生長著一株流光溢彩的奇草。
柳鳴雙目一眯後,就將此此物看了個清清楚楚。
此草有五對色彩各異的葉片,最底下一瓣是銀白色,其上是天藍色,再上是水綠色,然後是花黃色,最上層紫羅蘭色,紫色的草芯中間結出一顆拇指頭大的金光閃閃的果實。
金色果實,表面光色澄凈分明,徐徐生輝,一看就不是凡物。
而下方山石散發出的白光,卻一縷縷的不斷被上面的奇草吸收了進去。
「這顆金果拿回去給乾叔服下,說不定會有奇效。」柳鳴眼珠一動不動的盯著呈現出如此驚人異象的金色果實,心中思量著。
隨之,他往四處看了看,確定見沒有任何異常後,當即身形一動,向白色巨石走了過去。
片刻後,他身形一晃,就佔到了石頭頂端,並一彎腰,用手碰了碰果實下的靈草,再摸了摸果實一下。
此草根部有一絲絲的陰寒之氣,越往上則漸起暖意,金色果實則表面炙熱無比,隱約散發出一股股熱氣。
他略一思量後,當即收起了骨刀從包裹里取出了一柄鐵劍,向靈草的根部割去。
骨刀上帶有毒性,若是毀壞了這株奇草,他就真的欲哭無淚了。
一下,兩下,接著是一刀,兩刀。
奇草的根部不過手指粗細,但堅硬的出奇,他用力切了幾刀只在上面留下了幾道白印。
「果然是仙草,不同凡響。」柳鳴停下了手,不怒反喜起來。